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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条路不是谁都能走的,我们那可能不行。”另一女生说,“我们县上每年还在人才交流会上揽人呢,开的条件也很优厚,只不过是没人愿意回去罢了。”
“你们县上还缺大学生?”大家问。
“不是缺,是都不愿意回去,我们那是黄土高原,去的大学生都能拿到高工资,还能分两孔窑洞安家。”那女生说,“但是一去可能就一辈子变成土疙瘩了。整天就会唱:一个在山上一个在沟,拉不上话话招一招手。”
“哈哈哈,塞北民歌,来来来,给大家唱一段。”大家一听都乐了。
“羊肚子手巾三道道蓝,见面面容易拉话话难;一个在山上一个在沟,拉不上话话招一招手;了的见那村村了不见人,泪蛋蛋抛在沙蒿蒿林……”塞北女生嗓子一开,沧桑的歌声萦绕在房间,大家听着这段歌声,却笑不起来了,沉重的感觉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不是我们不热爱故乡,我们回去就肯定是当农村教师,你说我们学经济的较什么课啊,那不是误人子弟吗?”塞北女生说,“我们那儿绝对不让进去的大学生在流走,但是用的不是地方,那还不如不用呢。所以我绝对不能走你走的那条道,就算我再等几天,我也得等下去。”
“各有各的难处,也各有各的出路。就祝愿我们都好运吧。”江源说。
大瓶酒吹起来,大嗓门嚷起来,卡拉ok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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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源提着简单的行李,出门了。
站在门口,江源回过身,狠狠的看了一眼这个宿舍。
记忆中四年的印记在此时一片空白,江源说不出的感受,不知道是留恋还是急切离开,江源只想看一眼,就那么狠狠地一眼。
之后,江源离开了,在王君的陪伴下,他们来到了女生公寓楼下。
江源又一次仰望高楼。
六楼最角上的那个窗口,空荡荡的写满了寥落。
多少次这样仰望,仰望那份青涩的期待,仰望一份年少的梦想。
而此时,他再一次张望。没有叶郁葱的窗口,只剩下闪烁的记忆。
记忆中,多少的悲伤多少喜悦,多少失去多少重来,多少的相守多少的分离,都一瞬间汇聚,淹没着江源的点点滴滴。
一声叹息,一声长长的太息,在江源的仰望中坠落,粉碎成一世情缘两地相思。
王君拉了拉江源说:“走吧。”
他们一起来到了女生公寓管理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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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管阿姨一见他俩,就直接呼叫了他们班的女生宿舍。
“你们还没办好啊。那天不是给你说了吗?还不想别的办法啊。”楼管阿姨说。
“想了。我这不今天就回家了。多谢阿姨那天提醒阿。”江源说。
“今天就走啊,办好了?”
“办好了。”江源说,“我要回县上了。别的事以后再说吧。”
“唉,不容易啊。”楼管阿姨说,“不管咋走,都要靠一头才行,你别选错了,两头都没靠上就不值了。”
“谢谢阿姨。”江源说,“一步步来吧。”
同班女生下来了。
江源向楼管阿姨道了,和大家一起往外走了。
一女生说:“你怎么和我们女生楼的管理员这么熟悉阿。”
“也不熟,还不时因为经常在这呼叫你们宿舍的原因。”江源说,“不过,我选择这样的方式还真是这位阿姨出的主意,真应该对人家说声谢谢,可我却没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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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看一眼楼上吧,也许是你最后一眼了。”一女生说,“以前你都是那样含蓄的走过这里,悄悄地张望。我们可都是明白着呢,现在大胆的望吧,虽然没有郁葱,但也是值得回忆的。”
江源真的抬头,望向那个窗口。
人去楼空阿。真的人去楼已空。
江源的泪水禁不住流了下来。
另一女生说:“看你惹他,把他惹哭了吧。”
江源一听这话,就笑了。说:“走吧走吧。没事的了。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
“这事见多了,也不怪了。”一女生说。
他们在学校的道路上慢慢的走着。
彼此之间一句句的嘱托,在此时罗罗嗦嗦,却也那么情真意切。
平时说过的话,此时再翻起来,都有另一种感觉。
平时认为是客套的话,生疏的话礼仪的话,此时说出,却是牵挂和眷恋。
走吧,虽不是执手相看泪眼的无语凝噎,却也跌宕如千年传颂的送别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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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校门口,李侃迎面走进来。看见江源,李侃说:“你不是不改派了吗?怎么还在这?”
江源你听这种口气,就迎上说:“我来看看你是怎么要钱的。”
“哦……”李侃自己也没想到江源会这么回答他,“收钱,你现在交再多钱也没你的事了。我就不可能给你改派了。”
“我还就不让你给我改派了。”江源说,“想从我这赚黑钱,没门。”
“你……”李侃一听气得不打一处来,“你厉害,你能……”
江源他们绕过李侃径直走了出去。
刚走两步,就听李侃说:“你们三个待会儿到我办公室,改派政策下来了,把费用带齐,每人两千。”
“两千?”他们三个人异口同声的说。
“是两千,这还是看你们系郑主任的面子给你们先办理,别的系还得等几天。”李侃说。
“好吧。”王君说,“我们过一阵就来。”说着一起走了。
“怎么办?”江源问,“你们真要给他交两千元?”
“没办法啊,现在能办就好了,我们拖不起啊。”王君说,“你俩看呢?”
“我也是。”两女生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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