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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桂英将江二的被褥就地一拆,将棉絮掏出来往门口的柴垛上一搭,晒着。把床上的被褥里面和衣服用几个大框一装,直接提到了小河边,往那几块石头围成的洗衣池里一扔。
泡了一天后,胡桂英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才把这些东西洗出了原来的颜色和图案。
当江二接过胡桂英洗净的换洗衣服后,感动得客气话都不知道咋说了。
江二也不敢想自己的那个窝呈现在胡桂英面前的状况,也不敢想现在的状况,他只是觉得他家的状况被一个女人一览无余并且改头换面是一件很尴尬的事。
他觉得胡桂英洗了她的所有衣物和被褥有点像把他从头到尾都看见了一样,一点隐私都没有了。
但江二的确是被感动了,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一次不用自己洗衣服了,终于有一次能穿上一件被洗干净的衣服了。
有时候,感动来得很突然,只是一些平平淡淡的行为,甚至是不经意的举手,却能让接受者深入肺腑、深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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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毕业越近,就越急于接触校外的世界。
高校的实习措施在就业压力的冲击下已经弱化了意义,学生们对于外面的世界的了解程度和了解渠道都压缩到了一个极致。
山南师范学院还算是一所开放的院校,但是由于区域的限制,学生们出了校门也只能在小小的山南市转转,接触的面积也无法与大中城市相提并论。对于山南师范学院急于了解外面世界的学生来说,他们无法理解一些大城市的高校封闭式教育的目的和意义。
经济条件、交通状况、信息条件和社会文化环境以及管理者意识的限制让山南师范学院能给学生提供的信息渠道颇为狭窄,学生所能了解社会的除了校外小饭馆的电视和小摊贩兜售的报刊杂志和盗版图书以外,校内只有一个许多年没有更新过内容的图书馆和学生宿舍楼前一个小小的报栏。
就这个报栏,里面也只有中、省、市三级日报和《山南师范学院报》。院报一个月出一期,一月不换,而日报们也都只能看到两三天前的,甚至有时也长期不换。
也是这么一个报栏,居然也时常挤不出一点空,虽然看报的多是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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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源有读报的习惯。以前每周去几次报亭,现在每天都要去报亭挤地方。
几家党报的头版实质上只需要看一家,省报和市报是没有什么头版可言,很大程度上是中央媒体的翻版,只是在地方版面上还有一些内容。很多是只需要看标题就可以了解全文的。
大家都力求在其中找到一点自己感兴趣的内容。江源也不例外。
江源多是关注国家和省内的内容,因为这两家媒体的自组内容多是他们没有其他渠道可以接触的,而《山南日报》的新闻大多是他们知道以后才登出来的,没有什么独家性,即使是独家的也都是领导下乡、部门开会、东家丢狗、西家养羊类鸡毛蒜皮的事情。所以江源对市报一般都只是一扫而过,一扫而过之后就是一笑而过。
但是这天中午,江源就平时的一扫而过却没有扫过去,也没有一笑而过。
他居然在《山南日报》上看到了“大河乡”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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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乡领导班子脚踏实地修村道》这个标题虽然不怎么醒目,但对于江源而言,却觉得异常扎眼。
一张图片一段文字,算是一个图片新闻。
说的是,大河乡领导班子为了促进本乡农村经济发展,大力加强农村交通建设,并且带头抗上工具走上村道,带领人民群众修整村道,并于日前成功打通了乡政府通往小河村近二十公里的村道。
图片上几个西装革履的人正在一起拿着铁锹在路上挖着坑。
江源看着这个新闻,说不出的喜悦。
修路了,他看见了这几个领导模样的人在劳动,也看到他们身后有很多人延绵在路上。
路通的,他清清楚楚的看到这条路了,是比以前的路平整宽阔了很多。
小河村的瓶颈可能就此会打开了。
江源还真觉得这个乡的领导班子开始干实事了,这套班子这么多年都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了,这次算是动真格了,江源甚至怀疑是否是换了新的领导班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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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源忍不住多看了几遍,可是他越看越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他怎么也没看出那几个领导是在修路,怎么看都是在挖坑,可这路好像已经铺平了,怎么还要挖坑呢?再说这些领导人西装革履的在这劳动怎么也不像那会是,江源可真为那几身衣服感到委屈。
另外,江源不能接受的是,小河村距离大河乡政府明明只有二十里,可这一下翻了一番成了二十公里,这条路绕了多大个弯修进去的,在原路上修不是更省事更近吗?干吗要重新打通道路呢?
但是大河乡政府通往小河村是没有别的路可以打的,这个数字毫无疑问是错了。是笔误还是故意的,江源已经不想去深究了,也许是记者不太了解实际情况。
然而他就看见在署名的两个记者后面,缀着一个通讯员江波。他真的服了,自己给《山南日报》也投过不少稿件,一片也没发表过,而没上过几天学的江波的水平居然在他之上。
他忽然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但他的确看见这张照片上的路有了变化。既然这条路通了,错一点也没什么,怎么也算这些领导人有点作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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