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1
八年,对于人的一生已经是漫漫长路了。
漫长的八年,江河已经改头换面,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上过几天学却只能靠着一身蛮力与泥土抗衡与大山相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年轻人。八年的逃逸和辗转,他自己想用被磨砺后的眼光重新审视这个山村。
然而,八年的转变让江河沧海桑田,而小河村却依旧容颜不变。
江河还在想,八年如果自己不出走,是否也会合着小河村一起,维护着这不变的容颜。
故乡啊,不是你的孩子在抛弃你,是你这一路走的实在太慢。不是你的孩子背叛你,是孩子对你的期望太高太远,而你却背负着多少枷锁步履蹒跚。
故乡啊,请接纳你远道而来的孩子,不需要任何华丽的语言,只要你能和他一起走出这座大山。
孩子回来了,回来的孩子只想让故乡明白,是大山带给我们祥和安居,也是大山阻断了我们更美好的明天。走出大山,才会看见自己的明天。才会懂得今天。
502
龙洞里的木耳架被江山整理后又都堆放整齐了,洒过几次水,一些菌棒上都长出了小小的菌头。
只是有些架上的黄纸还没有撕掉。江山当初是想撕了,但每次动手的时候,他都想起父亲当时的情形,也想起了杨柳和杨林,于是他都留着了。
留着这些纸条,也就留了一些念想。
留着这些,江山每次洒水的时候都很小心,尽量不弄湿这些。
倘若有一天这些纸条自然的消逝了,那也就随它去吧。
木耳架有了生命的希望,就等于江源和杨柳的一个梦想还在悄悄的延续,而这一切他们却还不知道。
江河就这样审视这些木耳架,其实也是在审视小河村更深层次的东西。
江源和杨柳的梦想破败了,而他江河呢?
同样的梦想,同样是出路,将会有怎样的将来呢?
503
江河站在龙洞口,就和当初杨柳站在龙洞口一样引人关注。
远远看见龙洞口的江河的人都在看着,大家都想看看这个龙洞又会发生什么。
江河回到村里这几天,也是东转转西转转,和江源当初从学校回来一样,难道这家两兄弟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一旦走开就啥都不认识了。好歹都是农民子弟,不会这么快就忘本把。
看来这江山家的孩子都和这龙洞是较上劲了。
江河也许真是和龙洞较上劲了。
他不愿意相信也不愿意接受当初江源和杨柳的梦想会破灭。
他认为这是对的,江源和杨柳的失败也许不在最后的目标错误,而是错在通往目标的路上。
江河这样想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是在继承江源的目标,但又站在江源的肩上。
江河觉得往日的一切在渐渐老去的时候,留下的不只是伤痕累累,更多的是有益的启示。
504
江河走进龙洞,仔细地查看着这些木耳棒。
这些棒弄得很粗糙,很显然江源和杨柳以及江山都没有什么基本知识和基本设备。
大都是凭着一些简单的道理靠着自己的想象在摸索,但也是这些摸索,却也能长出一些新的木耳生命,的确是难能可贵。
江河也在想,要是这些木棒到最后腐烂了,也长不出什么东西,那该是多么悲凉的结局阿,那么江源和杨柳当初的一切付出真可能会将他们的行为验证为一个恶毒的计划——焚烧龙洞。
江河自己也不太懂木耳技术,虽然在东江最后从事了农业开发,但这也不是一个概念。
江河目前从事的是农产品的深加工,而原材料大多来自于东江本地,属于南方特色农业,而山南市地处西北,虽有南方的特点,但与江河目前的研究依然相差甚远。
但是江河依然对这个东西饶有兴趣,毕竟自己是农民出身,现在还是农民打工仔,从事着涉农产业,他还想从农事上找到一点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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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江河自身而言,他也知道自己无论从技术或者知识结构还是农业能力等方面都有的不足,既然自己有这么多不足,除了加强自己能力弥补不足外,江河认为更重要的是利用有能力的人。
技术方面还没有专业的人士,但可以找到。
知识结构方面也可以找到,只是小河村太缺。
小河村唯一不缺的就是农业能力。无论男女老少,只要是农活,谁都有两下子。
但是这些能力如何能调动起来,也不是江河说了算,谁说了也都没用。
自从江海离世之后,小河村已经没有一个能绝对呼风唤雨的人了。
这也是江海最后一次法事的失败,为他的职业生涯划上一个不甚圆满的句号后留下的结局。
这也许不是什么坏事,江海最后否定自己一生法事的功劳也许有失偏颇,对他的一生评价也有失公正,但这毕竟改变了小河村人的一个意识形态。
以后的迷信活动少了,也都悄悄的进行,虽然从业人员多是江海的徒子徒孙,但先师都已否定了自己,传人有能得到多少认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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